如何让一座房子消失在空气里?
如何用一吨金属造出会飞的气球?
如何去触摸想像的边界?……
其实,从来没有什么极限,
边界,本就是用来突破的。
没有一根钢筋、一颗钉子,
只用本地烧制的红砖,也可以造房子吗?
如果我说这座被称作弥勒万花筒的“农家乐”,
让人不禁联想到巴塞罗那“圣家堂”,
状若女性乳房的建筑群,
真的只有红砖,
你相信吗?
真的,
它没有钢筋、钉子,
它有的,
仅是阳光灿烂,湖光山色的日子里,
阳光从建筑顶端无遮拦直接打入室内的光晕。
创造这座建筑极限的,
正是与杨丽萍、于坚并称为“云南三宝”的罗旭。
今年刚好60岁的他,
在家乡弥勒“还愿”,
完成了人生中又一件大事,
建了这座红砖城。
从昆明沿着高速公路,
两小时左右就来到了弥勒,
这里有名烟、这里盛产葡萄酒。
顺着云南红酒庄园再往里走几公里,
你就会发现一个神秘的世外桃源。
如同贝多芬在完成了第五交响曲后,
又缔造了第九交响曲。
这一次罗旭越过城市,越过文明,越过人群,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命运。
默不吭声的创造了另世人惊讶的奇迹。
2014年6月,“老怪”罗旭悄悄来到这里,
指着东风农场的一大片水塘子, 发下誓言:
两年后, 要为弥勒人民造一个像模像样的“农家乐”!
罗旭说,
“这片土地是令我起死回生的地方,
它似乎把我视作一粒种子,
放入它的袋中,
只是这粒种子是一块会生根的砖头。
今天我回到这里,别人摘花种树摘葡萄。
而我将我的荷尔蒙全数喷涂在这砖块上,
季节正适宜。
看,它似乎已经纳着地气。“
目前,这个庞大的建筑群主体部分已经完工。
由万花筒大厅1、万花筒大厅2以及农垦博物馆组成。
人们可以自由的来此处参观、休闲、拍照。
按照罗旭的想法,
就是要把这个家乡建筑项目,
建成一个公共项目,
它必须公共性很强,任何普通人都能乐享其间。
它的每一个空间都有着明确的功能:
巨大会客厅、
巨大的“人民公社食堂”、
巨大的作品陈列厅……
将视线稍微移动,
离万花筒建筑群不远的地方,
还有一个幽静的两层楼工作室,
这是罗旭的弥勒蚁巢。
之所以叫作“蚁巢“, 是因为:
罗旭形容自己是不会停歇的蚁工,
而这里就是他的巢穴。
所谓“蚁工”,
就是今天在这儿, 明天在那儿,
后天又不知在哪儿了,每次都可能不同。
图片由张臻提供
李安、成龙、张国立、杨丽萍、萨顶顶等,
有事无事都要到他的巢里小坐,喝酒吃肉,
找总是笑眯眯的罗旭聊上一段。
图片由张臻提供
正如每一个哲学家都会去追寻答案:
我是谁?我来自哪里?
罗旭关于建筑也有自己的思考:
“谁是盖房子的高人?
谁又是建筑设计界的大圣?
谁是公共空间的无偿赐予者?
你以为是你吗?我以为是我吗?
都狗粪,是神仙。”
在他看来,
凡人盖的房子,
应该自身会呼吸、和土地天空一块儿呼吸、吐纳;
鸟儿可以随意飞之而来, 筑巢生蛋孵小鸟,
老虎可以上到屋顶打鼾晒太阳,
青蛙、蟋蟀能爬壁而鸣,
人在其中安睡、做爱生娃娃,
神仙乐于轻轻飘来栖息片刻……
罗旭的经历几乎和所有在美术馆举办展览的艺术家都不同,
他从未受过系统的艺术院校教育,
几乎游离在艺术圈外,
创作完全是自发的、天然的,
而他的生活在外人眼中,就是艺术。
罗旭自己是这样说的:
“注定我不是主流的现象和追随者,
是田野间的一株弯腰树。”
16岁那年,
父亲的离世令罗旭开始“在人生的路上跑了起来”。
几经周折来到弥勒县瓷器厂工作,
在恩师 武培柱的教导下,
养成浪漫、亲切、幽默、体贴、自由、开放的特性。
21岁那年,
被分配到建筑队工作,
作为建筑工人初期只能干些粗杂活,
如搬动水泥、砖石、挖土方等等。
曾幻想做个建筑设计师,后发现不精于计算, 中途放弃。
23岁那年,
他突发奇想,要做个艺术家……
连续报考过云南艺术学院、四川美院、鲁迅美院等,
但一考三年均以失败告终。
然而,他依然在1979年底,
顽强地创作了人生第一幅作品《展望未来》。
30岁那年,
他混进县文化馆充当美工。
1990年,罗旭筹资3000元,
在云南美术馆给自己办了首次个展“天趣”。
38岁那年,
伙同一帮热血男子创办达达艺术有限责任公司。
这期间,
罗旭迫切地意识到自己需要有个自己的地盘,
“我必须筑个墙把自己围起来,不愿再在别人的围墙里转来转去。”
40岁那年,
他带着多方审批未果的儿子的创意,
口传身教300个民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,
终于 ,
在20亩地上,花了300天时间,用了30万块红砖,
亲手垒就一座寂寞城堡、理想宫殿、孤独男人的家——土著巢。
某位美国建筑学家参观过“土著巢”后,
指着高楼林立的昆明市区说,
如果发生地震,所有的楼厦全部倒塌,
“土著巢”仍然会巍然屹立。
45岁那年,
窝在土著巢里栽花种草、养鸡、养鸭、种瓜、种豆,顺便造“腿”、造“树叶”、造“蝌蚪。”
并于2004年、2011年、2015年成功举办个展。
60岁这年,
他被请回到家乡弥勒的东风水库边上,
奋战700多天,盖了一山谷童话般的房子,
还是延续其乳房一样的形状,红色的砖墙。
图片由张臻提供
他说,
十年建筑梦、
对我而言如同便秘十年、
长塘子又如同是给我的一济泻药、
如今我所做的一切等于拉稀、一阵狂拉……
它属于排毒、
之后必体虚心疲、
再之后又会便秘、
何时、何地再拉稀、看天意……
而在他人眼中,
罗旭是当今时代和当下社会中有态度、
有方向感的个人;
他本身无须被批评家定义、无须被艺术史罗列、
无需被商业挟裹,他有自己的王国。
在他的王国里,
有大腿,有树叶、有蝌蚪...有关于自然的
关于造大腿,罗旭说,
腿有一种很纯粹、简单,
带有某种音律、又带有那么一点点肉欲的朴素美,
是生命的一种局部但恒久之美。
关于做树叶,罗旭说,
院子里枯萎的树叶,给了我很多感慨。
一片树叶绿了、黄了、凋零了,生命的现象很清晰。我做了几百个与树叶有关的小泥稿,
然后用做金属材料来做,
就是想做一批永远不会凋零的树叶与花。
关于做蝌蚪,罗旭说,
“蝌蚪系列”,
灵感源于我那年在东风水库长塘子边呆了几个月钓鱼。
其实在空气中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,每个分子都是有生命的,就像这些游动的小蝌蚪。
在罗旭的世界里,
神仙才是盖房子的大师,公共空间的缔造者。
神仙盖的房子是赐给人类的“社保”,
是人类永远相爱的情人。
地上的万物之灵依靠它,
才可能变得鲜活并充满无限生机。
正因为我们是立于地上的人,
所以会有大把的时间、机会,前后、左右上下纵观,只要我们虚心一点,愿向神仙学习一点点,
一切都会变得真正的鲜活起来。
经历、思想、情感......
这一切构筑了不同寻常的“ 蚁工罗旭“,
而他正在将这种不同寻常毫无保留的呈现给我们每一个普通人,
去体验和感受...
文:王小吉
图:部分图片来源于煌煌终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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